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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6章 我做了樓主(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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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又走到岸上,甩甩身上的水,他不喜歡小孩那鄙夷的眼神,人生在世, 誰沒個丟臉的時候啊, 我就是倒黴,被你給撞到了。

你也會有的, 等著。

小孩走在前面,陳又走在後面, 一大一小兩個影子從河邊拖到山坡上。

風和日麗的,天氣非常棒。

陳又身上的衣服還濕著,不適合躺下來吹風曬太陽, 他也不說話, 只是走到小孩面前站著。

小孩仰頭,發出類似怒吼的聲音,似乎是在怪陳又擋住了自己。

陳又往後看, 明白過來了,好吧,剛才沒註意,現在才發現,從這個山坡的角度往遠處看,正好可以看見那個小院。

二狗子這是想念他娘了。

陳又嘆口氣,真是的,都不知道怎麽說你了,有時候是個小可憐,有時候呢,卻是個討厭鬼。

他把手掌蓋在小孩的頭頂,特別叼的甩出一句話,“想報仇,就快點長大吧,我等你。”

小孩捏緊拳頭,眼中發出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陰沈和冰冷。

在哪個朝代,時間這東西都是個迷一樣的存在,任性,溫柔,且殘酷,讓人愛恨交錯,擺脫不了。

日子一天天的過去,到了八月份,清風樓的生意跟五個月前相比,好的不是一星半點,陳又的大箱子裏裝了不少東西。

小孩的身板也變的結實了,臉上的傷疤消去,模樣雖然跟春夏秋冬他們比不了,卻比之前要好看多了。

陳又成天都在關心他吃沒吃飽,穿沒穿好,沒辦法,要完成任務嘛。

可是特麽的,二狗子不拒絕春夏秋冬的好意,唯獨拒絕他。

陳又給個什麽東西,直接當面扔掉,還拿冰冷的目光瞪他,但只要是通過春夏秋冬的手,二狗子就收了,這真的太氣人了。

他無奈之下,就讓春夏秋冬替自己說點好話。

春夏秋冬也是盡心盡力,變著法子在二狗子面前說他們爺多好多棒。

打頭陣的是夏梨,順序是陳又給安排的,先挑傻裏傻氣的上,“真的,爺是個頂好的人,比媽媽好多了。”

二狗子拿起一根木柴就劈。

這才多大啊,就有那麽大的手勁,躲在後面偷聽的陳又縮縮脖子,不愧是柴夫的兒子。

他在心裏跟系統說,“我有點擔憂。”

系統,“嗯?”

陳又吞咽口水,“二狗子長大了,會不會把我當那柴,給劈了。”

系統說,“你可以在他長大前完成任務。”

陳又早就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陳又了,他現在聰明起來,不能用語言形容。

“這種美夢我就不做了。”

系統,“長進了。”

陳又回了三個字,“呵呵呵。”

院子裏,夏梨說的嘴巴都幹了,好想吃梨啊,他這麽一想,就控制不住的跑去找梨去了。

陳又深呼吸,有一張嘴能吃就行了,別的,算了算了。

過了一小會兒,冬棗上了。

他這人吧,哪天不幹這行了,可以去茶館說書,張口就是故事,還能讓人分辨不出其中真假,說白了,就是嘴裏沒有真話。

“你知道的吧……”

聽了這個開頭,陳又的額角就是一抽,他覺得此時此刻,二狗子的心裏肯定是黑人問號臉。

“清風樓原本是要關門的,是爺廢寢忘食,茶飯不思,苦思冥想,才想出來的妙計將生意起死回生,你發現沒有,他的頭發都掉了好多,”冬棗輕輕一嘆,“哎,爺是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,別看他總是動不動就訓我們,一有個錯,就罰我們不許吃飯,其實他是想讓我們變的更好,這樣才能成為整個江城最紅的頭牌。”

陳又摸摸頭,臥槽,真的假的,哪有掉頭發啊,這不還是茂盛的跟一片小森林一樣嗎?

還有啊,想太多,罰你們不許吃飯,純粹就是讓你們長點記性。

但是你們顯然沒有。

那邊二狗子繼續劈柴,冬棗繼續說著,中途還抹幾下淚。

冬棗之後,是秋桔,他是個柔柔弱弱的人,說話是,做事也是,但是在床上絕對不是,那浪的,蕩的,就是水汪汪的一片大海。

這點陳又無意間撞見後可以確定。

秋桔一開始是靠譜一些,但是沒多久,他就沈浸在自己的幻想中,“也不知道爺喜歡什麽樣的人,是男子,還是女子。”

“哎爺那樣強大威猛的,誰能入他的眼,配得上他呢……”

二狗子哢哢劈柴,剁狗頭似的。

陳又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被那聲音搞的晃了晃。

最後一個上場是春桃,他起初說過二狗子的不是,還是在面前說的,就是二狗子絕食拿回。

不過後來,他就各種示好,也成為了四人之中跟二狗子關系最近的那個。

陳又對春桃非常羨慕嫉妒恨,憑什麽他的付出就得不到人的回報,還視而不見,真不爽。

“別劈了,這些夠燒幾天了。”

春桃用著大哥哥的口吻,從袖子裏拿出一塊帕子,給小孩擦擦額頭的細汗。

陳又咬牙,操,到我的時候,一碰就打。

春桃握著小孩的手,蹙眉心疼道,“你看你,手都磨破了。”

說著,他就拿出一盒藥。

陳又瞪眼,我買的,花了我二兩銀子。

完了,春桃又拿出一個小瓶,對著小孩手心出血的幾個地方倒出些許粉末狀的東西。

也是我買的!陳又心疼自己。

花了錢,給別人做人情,一處好沒撈到。

最苦逼的,還是他上趕著把人情塞春桃懷裏的。

小孩只是冰冰冷冷的一張臉,不會笑,但是他不排斥春桃,摸摸手摸摸頭的時候都沒有反抗。

陳又把給他丟鍋的原主吊打一萬遍。

春夏秋冬挨個走完場,陳又躲的腿都麻了,他扶著墻慢吞吞地挪步出去,好羞恥,好虛假,好想抽人啊。

特麽的,讓你們說我點好話,你們就沒一個走心的,太假了好麽?傻逼才會信你們!

後廚有燒飯的,是個大媽,嗓門大,人也熱情,大概是背井離鄉,想家裏的孩子,就對二狗子特別好,幾乎是天天給他塞雞蛋。

陳又不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,他是兩只眼睛全閉上了。

“我該拿你怎麽辦,我的二狗子……”

天一黑,各大煙花之地已經開始做生意了,清風樓也不例外。

一樓的酒菜香四溢,臺子上是一個美艷的少年,在那翩翩起舞。

姿色各有味道的小倌們穿梭在客人之間,鶯鶯燕語聲此起彼伏。

陳又把後院的一處房間作為飯廳,吃飯的時候,他是不去前面的,春夏秋冬也不露面。

他們享受著一頓飯的安逸。

陳又意外的看到一個小身影坐在桌上,占了一個位置,多新鮮。

自從傷好了之後,小孩這是第一次下樓吃飯。

春桃對陳又擠眉弄眼,邀功呢。

陳又給他一個白眼。

現在有錢了,菜是八菜兩湯,饅頭三盤,還有一盤水煮雞蛋,非常豐盛。

陳又沒開口,春夏秋冬都不動筷子,這是平時的狀態。

但是這頓要破例了。

因為二狗子已經拿了個雞蛋,在桌上敲敲,剝了起來。

論挑戰陳又做一個老鴇的威嚴,二狗子絕對是第一,永遠的第一。

春夏秋冬嗖的一下擡眼,齊刷刷去看他們爺,不但不生氣,還用一種充滿父愛的目光看著小孩。

他們默默的垂下眼皮,無法理解。

陳又拿起筷子,“吃飯吧。”

春夏秋冬應聲,各自拿了筷子夾菜吃。

陳又是個敬業的老鴇,對四個頭牌的關註很平均,他發現每次坐上桌,就不停往嘴裏扒拉飯菜的夏梨咬著筷子,屁股小範圍的蹭來蹭去,一副很難受的樣子。

“梨子,怎麽了?”

夏梨扭臉,“爺,奴家不太舒服。”

陳又很關心的問道,“請大夫了沒有?”

夏梨搖搖頭。

陳又的眉頭立馬一皺,就要吩咐下人去喊大夫過來瞧瞧。

夏梨突然站起來,說爺,奴家有事想跟您單獨說。

春秋冬和二狗子都在吃自己的,沒有半點好奇。

陳又咽下嘴裏的食物,帶他去隔壁的屋子裏。

“什麽事,說吧。”

夏梨說是昨晚有個客人往他嘴裏塞了一把銀子,有幾個沒摳出來,卡裏面了。

陳又,“……”所以,一整天了,你也沒管,我沒聽錯吧朋友?

他瞅著面前的巴掌臉少年,哭笑不得,又很佩服,你真淡定,就沖你這份能耐,什麽也別說了,以後你是我哥哥,大哥。

“趕緊叫大夫,晚了會出血。”

夏梨說,“沒事的,爺,我拉出來就好了。”

他抿抿嘴,“現在我就是沒有想拉的感覺,過會兒應該會有。”

陳又不自覺的腦補了那畫面,噫……得,晚飯不用吃了。

還好他剛才吃了兩筷子菜和幾口饅頭。

陳又讓夏梨多吃梨子,“吃了容易拉肚子。”

夏梨小跑著去拿梨子吃去了。

陳又目瞪口呆,臥槽,都這樣了,竟然還能跑起來,更離奇的是,跑的時候,銀子也不會掉下來。

真的太了不起了。

陳又回到飯廳,感覺就跟帶進來一股子冷空氣似的,氣氛說變就變了。

他坐到上方,不動筷子,只喝酒,試圖品著江湖豪傑的快意恩仇。

但是品不到,只有青樓的醉生夢死。

少了胃口大的夏梨,桌上的菜湯還剩很多,春秋冬都在輪番給二狗子夾菜。

好一個兄弟友愛的畫面。

沒人管陳又,他就是多餘的,哎。

這天越來越熱,邁入了一年最熱的時間段,古代也沒空調電扇。

說實話,陳又每天都覺得自己快熱癱了,真不行了。

好像只有他熱,其他人屁感覺沒有,習以為常。

秋桔柔柔的問,“爺,您不吃飯嗎?”

爺被你的小夥伴嚇到了,陳又說太熱了,沒胃口。

秋桔一楞,“熱?還好啊。”

陳又不想說話了。

秋桔想了想說,“爺,要不奴家讓人放個西瓜去井裏冰冰?”

陳又的眼睛一亮,“好,去吧。”我怎麽就沒想到呢,雖然跟冰箱沒法比,但也能爽爽啊。

聞言,秋桔立刻就去辦了。

他一走,沒了遮擋,冬棗跟春桃這對同行就尷尬了。

陳又不管他們,只拿餘光看著小孩,這個世界的任務目標。

真是一個愛不起來的小朋友。

他的耳朵,手指頭,脖子這幾個地方的疤還在呢。

二狗子就是二狗子,人如其名。

小孩吃飯總低著頭,眼睛不擡,筷子不會亂夾菜,只碰面前的一盤,他吃的很慢,感覺每一粒米飯都有認真的咀嚼。

陳又是個急性子,吃飯是刷刷就完事,看到小孩這樣的會忍不住想替他吃。

見小孩沒吃肉,陳又眼神示意春桃給他夾肉。

春桃會意的把紅燒肉端到小孩那邊,夾了好幾大塊到他的碗裏。

小孩抿了抿油乎乎的嘴,悶頭吃肉。

那肉很大一塊,油膩膩的,還很甜,陳又一個食肉動物,都比不上小孩的一半。

也不知道是不是家裏窮,吃不起肉,小孩吃肉的速度和量,沒法說,將來一定是幹大事的人,能有一番大作為。

這半年裏,陳又都不跟小孩發生沖突,什麽事都讓春夏秋冬來。

他相信,小孩漸漸長大了,思維方式全面了就會知道,誰才是對自己最好的那個。

陳又喝口酒,砸砸嘴,又喝一口,嗯,好喝,還不醉。

沒一會兒,小孩就放下碗筷要出去。

春桃突然咦了聲,說二狗子好像長個子了。

他跟秋冬圍著小孩比劃身高,兩個同行滿臉歡喜,這會兒全然沒了不痛快和別扭,“真的長高了!”

陳又瞥一眼小孩,再瞥一眼,還真高了不少。

坐不住了,他快速上了三樓,進房間給自己倒杯茶,也不知道喝,就拿兩只手捧著。

二狗子長高了,我的心為什麽這麽慌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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